第四章 马皓川
好在安然原也不是热情的人，并未引起对方的过多在意。
田立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了下来，转头向外面喊了一句：“进来啊，马皓！”笑容中带了几分戏谑的味道。
马皓川却没有着急进来的意思，似被美发店落地窗上贴的宣传广告吸引，站在门口看得入神，直到安然理完发，进去洗了头出来，才见马皓川不知何时进了屋，和田立并排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玩儿手机。
马皓川脸上露出几分惊诧与无措，显然没预料到安然会叫他问这些话。
安然从洗手间出来，站在门口等崔亚楠，迎面看见马皓川也才从男洗手间出来，安然要说句话打破二人之间尴尬，马皓川却一如既往地没看见她似的，转身便走。
崔亚楠作势推了田立一把，跟马皓川招呼了一句，便挽着安然走了。
美发店店面不大，从门口的沙发到前台总共也没多远，安然早听见了他二人的对话，这会儿听见田立作势喊她，也假装忙于跟前台小妹付款无暇顾及，下一瞬便听见田立嚎了一声，紧接着一声巨大的撞门声，再回头，两人都已经出去了。
“接下来什么活动啊，楠姐。”田立本着占便宜没够的原则问道，反正只要是别人请客，他一定奉陪到底。
安然看了看明显有些失望的马皓川，想着刚刚两人也算是破冰说话了，别又让他误会她是故意躲着他，便道：“今天真不行，改天吧，下次我请。”
“你是不是欠揍？”马皓川一下楼了田立的脖子，作势在他肚子上捶两拳。
“你听错了吧。”安然没回头，拉着崔亚楠匆匆走了。
Tony老师给安然吹完头，以“约会就得漂漂亮亮的”为由，强烈要求给她头上喷些不知名的东西做造型。安然断然拒绝，看了一眼沙发上埋头玩儿手机三个人，似都在并未在意tony老师让人尴尬的“约会”言论。
“是是，我错了。”田立改口讨好，“楠姐什么时候不大方了，要不你大方到底，晚饭你也请了得了，我舍命陪君子。”
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”田立搂了马皓川的肩膀，“要不这回皓哥请。”
她原以为是时过境迁让她的记忆产生了偏差，他与马皓川之间或许真的只是普通同学情谊，前后桌偶尔的调侃让她有些自作多情，高中三年的冷淡也不过是不同班，各自有了新的同学朋友，少了交集，从来没有什么刻意的疏离与回避，一切都是她少女情怀的臆想。
安然见跟在崔亚楠后面的马皓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，也没多说什么，跟着和*图*书往里走，后面的马皓川却停下，闪身让田立先进。安然没回头，只听见田立低声说了一句：“干嘛？”
他的惊诧不无道理，曾经那个十七岁的安然也的确不会。
但现在，以她三十一岁，感情还算成熟的眼光来看，马皓川对她绝非普通同学那么简单，但如果是喜欢，他这一系列的反应又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，想来也不会是因害羞而刻意做出的疏远，毕竟都是高中生了，应该也早过了那个年纪，而且她记忆中的马皓川还真不是害羞矜持的人。
或是见了安然和马皓川在说话，觉得二人终于打破僵局了，很有“媒人”自觉的崔亚楠提议：“要不咱们去逛逛？或者去必胜客也行。”
但入职多年的安然已经学会如何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情绪，只展了一个“释然”的微笑：“没有就好，可能是我多心了。”
“嗨！安然，好久不见！”
崔亚楠发现马皓川把安然身边位置让给了田立，很是不满，熄了灯之后凑到安然耳边：“马皓有病吧！”
安然走在最前面，找到对应的通道才要进去，却被崔亚楠拉了一下：“我坐里面。”
正此时，崔亚楠和田立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，安然和马皓川也没再继续这话题。
电影不甚精彩，两个小时的电影看得人昏昏欲睡，电影散场也没心思留下看彩蛋，四个人便离场了。
“说什么呢，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？你还想不想去了？”
“别呀，好不容易吃你一回。”田立道。
“真不用……”安然话没说完，崔亚楠便拉着她走出了店，对正在打闹的马皓川二人道，“咱们看电影去吧，我请。”
眼见着马皓川要应，安然忙抢先道：“不去了，你们要想去你们去吧，我不去了。”看了一眼马皓川，又道，“我出来时跟我妈说是去书店买参考书的，这又看电影又吃饭的，回头两手空空的回去，我妈还以我骗她钱呢。”
“你丫闭嘴。”马皓川低声骂了一句。
“……”马皓川似是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，有些局促地回了一句，“没有啊……”
真是瞪眼说瞎话，她很想直接怼回去“没有你一句话不跟我说？没有我叫你你也不理？没有你把我当空气一样假装没看到？你是不是男人啊，敢做不敢认？”
“人家都走了，别伸着脖子看啦。”田立上来搂了望着安然背影出神的马皓川，“我有点儿饿了，咱吃点儿去吧”
“哎呦哎哟，安然一走瞧把你能的。”田立调侃，“我把安然叫回来你信不信？”
“你这才叫真抠知道吗？你一个男生总让我们女生请客好意思吗？”崔亚楠回嘴。
进门的是田立，安然的初中同学，高中考了二中本校，和崔亚楠同班。虽常听崔亚楠提起，但初中毕业后安然就再没见过他了。
崔亚楠起身到安然身边道：“咱们看电影去吧？”
他们看的是部美国动作片，安然原也没什么兴趣，加之马皓川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反应，让她早已被尘封的困惑，又全被牵了出来。
安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，无奈地扬了下眉。
“这么大方，转性了啊。”田立调侃。
“不用了吧。”安然道。
“滚！”
远处，依稀听见二人声音的崔亚楠回头望过去，扯了扯安然：“听见了吗？好像叫你呢。”
没有？！安然有些恼火。
田立玩笑：“哪儿能让你一个女生请客啊，让马皓请。”
“你跟安然能比吗？”田立嘻嘻一笑。
“吃你妈啊。”马皓川一把推开田立。
虽说是情人节，但电影院居然没排爱情片，四人随便选了一个时间合适的，买了饮料和爆米花，进了放映厅。
“马皓。”再一次被无视的安然蓦地开口唤住马皓川，走过去，认真地问出了困扰自己很多年的疑惑，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啊，我觉得你好像故意不理我。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？还是我说了什么、做了什么得罪你了？”
“安然！安然！马皓打人啦！”田立嬉笑吵嚷着和马皓川打闹在了一块儿。
“嘿！”崔亚楠表示不满，“你吃我的怎么那么好意思，我不是女生啊。”
“干嘛，怕安然听见？”田立睨着马皓川，故意高声冲里面喊道，“安然！安然！”
田立口中的“好久”，是一年多，而于安然，却是“十几年”，一时有些陌生，安然对镜中的他笑了笑，回了一句“好久不见”。
安然的目光穿过逗贫的二人，望向马皓川，想着二人其实还没打招呼，这会儿是不是该说句话，正要开口，但见马皓川也向她望过来，二人目光相触，马皓川瞬间移开了视线。
只她才一转身，田立就暗示似的用手肘撞了一下马皓川的胳膊。马皓川假装没察觉，他就不死心地凑上去小声道：“听见没有，约会，说你呢。”
田立转看崔亚楠，崔亚楠道：“安然不去我也不去了。”
“我这是给你制造机会。”崔亚楠挽了安然的胳膊，“我看你们俩这儿磨磨唧唧的，我都跟着着急。”
安然耸了耸肩肩，回了崔亚楠一个“鬼才知道他什么意思”的神情。
“我不逛街。”田立道，“去必胜客我同意，还是楠姐请客吧。”